我又來到了這里,這里,只有墻,只有墻站立著。它守護著,守護著一座房子,守護著房子里那顆葡萄樹。
這堵墻有多少年的歷史了呢?十年?二十年?三十年?也許更久。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可消除的傷疤,這些傷疤,比外公的煙頭、比孩子們的腳印、比外面那冷冽的寒風留下的傷疤,更深,更痛,也更慢。
這堵墻曾經守護著一個家,這家,曾經住著一個老太太,一個老爺爺,一個小孩,一只貓,一只狗,還有那顆葡萄樹。小孩是我,老爺爺是我外公,而老太太,是我那辛勞了一輩子的外婆。
外婆是這個家的頂梁柱,她卻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我,每天陪我上學、放學,中午為我做好熱騰騰的飯菜,飯后又陪我做家庭作業,督促我上床睡覺。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。她像外面的那面墻一樣,守護著我,守護著這個溫暖的家。
可惜我當時小,不懂事,更不知道如何感恩。對外面的那面墻,我總是對它視而不見。無視它的存在和重要性,對待屋里像墻一樣的外婆。我總是嫌她做的飯菜不好吃,嫌她對我管教嚴格。。。。。由于我的任性、無知。傷害了深愛我的、守護我的兩面墻,但它們無怨無悔,依然矗立著,依然守護、呵護我。
在我漸漸長大時,不再任性時,一面墻卻倒下了,倒得是那么突然,讓我猝不及防。
外婆病了,她無法再支撐起這個家了。那時外婆臉色蠟黃,不停地說著胡話。這時我才驚訝的發現,外婆是那么的矮小,那么的瘦弱,也是那么的蒼老。她臉上深深的皺紋,如老墻身上密密的裂縫一般,記錄了時間的流逝,記錄了幾十年來的酸甜苦辣,也即將記錄著他們的死去。
在一個吉祥的日子,在一個臨近春節的日子,在一個家家都在放鞭炮的日子,外婆卻走了,永遠的走了,她永遠不能守護了,如墻倒了一般,只留下了一片廢墟——灰色的骨灰。
外婆走了,外公搬家了,我也不在外婆家住了,貓也死了,狗也跑了,葡萄樹也枯萎了。家,不再是家,而是一座房子,一座空蕩蕩的房子。
只有墻,只有墻依然站立著,它守護著,守護著這座房子,守護著外婆的靈魂,守護著曾經的點點滴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