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燦燦的笑


        時光的車輪伴著飛揚的泥塵滾滾而過,留下三道淺淺的印記……

        坐在外婆家的大門口,望著眼前偶爾有車經過的路徑,那騎著舊三輪的阿婆的身影便清晰地浮現了。她的歲數和外婆差不多,溝壑縱橫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,顯得很和藹。每年春天,她都會載著整整一三輪的小雞仔,從村子里的每一條小路上經過。

        金燦燦的迎春一開,我便開始守在門口,充滿期盼地等待著舊三輪的“吱嘎”聲、雞仔的嬉鬧聲和阿婆的吆喝聲。往往她只到村口,我就會興奮地跑出去,大聲喊著:“阿婆!阿婆!”她便緩緩停下車,從車上下來的過程總是很艱難,因為阿婆的腰部不是很靈便。她要先把兩條腿從分開的兩邊挪到一邊,然后身子放正,腳伸直后努力地向下探,直到踩到地上,這時候整個身子也就基本下來了。她下車的時候身子總是直僵僵的,像是被一根柱子從背后支撐住了。當她終于從車座上下來后,就會慈祥地摸摸我的頭,說:“有沒有聽話呀?”我重重地點頭,她便“哈哈”地笑起來,那蒼老卻爽快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……然后,阿婆就牽起我的小手,推著那輛破三輪,走到外婆家門口,問我:“要幾只小雞仔呀?”我伸出十根指頭:“十只!”阿婆一邊笑著,一邊把雞仔裝進大紙箱里。外婆付錢時,我便在一旁細心地數著:“1,2,3,……11,阿婆,多了!”“乖,多的送給你!阿婆到時候再來看你呀!”她朝我笑笑,眼睛瞇成兩條縫,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。“阿婆再見!”于是,阿婆就又推著那輛舊三輪,沿著道路漸遠了。

        小雞仔一天天地長大,我也一年年地長大;阿婆卻一年年地變老。終于有一年,我等了一整個春天,等到金燦燦的迎春都謝了,卻還未等到那一車金燦燦的小雞仔。哎,阿婆老了,騎不動三輪了,三輪也舊到破了吧,就算是“吱嘎”聲也響不起來了。可是阿婆那燦爛的笑,卻一直存在我的腦海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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